“绿色卫士”三走黄河 作家哲夫话环保

        黄河世代养育着沿河子民，如今除满足黄河沿岸九省区的需求外，还要供天津、河北等省市饮水。黄河流量并不大，只占中国淡水的2%，却浇灌了12%的耕地，养育着中国15%的人口，可谓是真正的母亲河。

　　但近年来，黄河变“瘦”，水量减少，由此带来的忧患令人担忧。我省作家，获得中国“绿色卫士”、山西省首届“环保形象大使”称号的哲夫，日前参与中国作协与水利部“走黄河看水利”活动归来，本报记者第一时间采访了他。

　　完成毛主席的未遂心愿

　　三晋都市报：我一直关注您的博客和微博，知道您走黄河归来，有何收获与大家分享？

　　哲夫：过去我对水利部黄河水利委员会在枯水期往黄河中注水，使黄河维持一脉细细的水流，不至于断流，有自己的一些看法。通过这次采风，我发现，这是一个再认识的过程。现在我明白，使黄河不断流至少有这样两个好处，一个是自然生态方面的，可以挽救黄河中的濒危鱼类，例如多年不见的黄河刀鱼，重新出现并恢复了洄游，也使黄河沿岸湿地的生态得以正常维系，不至于因黄河干涸而殃及生物的多样性。二是人文生态方面的，对文化和信仰，百姓生活的安宁，以及国际言论，都有举一反三的作用。

　　三晋都市报：我了解到这是您第三次走黄河？

　　哲夫：1999年，初次参加“爱我黄河”记者团采访活动，沿黄河走了8个省区，从黄河发源地到东营黄河入海口。我用途中采访的资料和亲身感受，写下了长篇纪实《黄河追踪》，上册《西部大盘点》，下册《魂兮归来》(红旗出版社)。

　　第二次是陆续走完的，2000年先去山东，看了济南、滨洲地区，到了黄河入海口东营等地，然后参加西部开发考察，走了西部几个省，后一次是参加林业考察，走访调查了9个省区，行程上万里，耗时两年余，酝酿了一部名为《世纪之痒——中国生态报告》的长篇纪实，由长江文艺出版社2006年出版，该书被评为“2006年生态文化十件大事”之一。中途，我在考察林业的过程中再次考察了黄河，然后补充资料写了《黄河生态报告》(花山文艺出版社)。

　　前两次是全国人大环资委“中华环保世纪行”组织的。这次是中国作协与水利部组织的。

　　我在博客上写过，是5月4日在北京国家水利部开的会，水利部部长陈雷与中国作协副主席高洪波在黄河采风团出发会上交谈。陈部长说：黄河非同小可，连毛主席生前提到黄河都是肃然起敬的，他说要把黄河的事情办好，还说，我是个到了黄河也不死心的人。你信不信？你可不要小看黄河。我告诉你，我曾经讲过，你们可以蔑视一切，但不能蔑视黄河。毛泽东生前曾经有一个没有实现的梦想，他准备骑一匹白马，用三年的时间走完黄河，结果因为许多原因未能达成心愿，这一回，你高副主席带队走的路线就是毛主席想走的路线，你们要珍惜这个机会，完成毛主席的未遂心愿！

　　三晋都市报：看来此行的目标还是很高啊，是完成“毛主席未遂心愿”。这样一趟走下来，付出和收获都不少吧。

　　哲夫：是啊，此次中国作协与水利部“走黄河看水利”活动有别于寻常采风。从黄河入海口上溯兰州，途中驻地，茶余饭后，听的看的说的皆黄河。同行的专家、作家、记者都是“贼眼”灼灼，不放过任何有用线索。十数日，闻鸡起舞，夜半就寝，行程万里，只为踩好点择日再来干一票“大”的，充分体现了“贼不走空”的职业特点，人人累得贼死。但大伙都喊值得，心满意足，收获颇多。

　　与“瘦黄河”亲密接触

　　三晋都市报：真羡慕您可以从入海口走到黄河源头，去领略母亲河的魅力。能给读者介绍一下沿途的感受吗？

　　哲夫：我们是先去北京会齐，然后一起去山东济南，到黄河入海口东营。黄河正值枯水期，河中唯水流一脉，裸现迂阔之河床。黄委会副主任徐乘坦言：黄河被沿岸索取太甚，以致到东营几乎没有水量。不过东营的版图却因黄河泥沙而逐年扩大，每年扩大一个澳门的面积不止。东营的黄河沉静下来，水变得很清，温婉可爱，似乎暴烈与它无缘。我特欣赏随团的周李立的话：我们历来对黄河修饰太多，阐释过度，在入海口，我才发现我一直被那些繁复华丽的庸词误导，能不能不用形容词去描述一条本来如此的黄河！透过时光的迷雾我们发现，原本黄河与人一样，发怒时犯浑，淡定时明睿。乘船游小浪底水库，站在船上望开去，便是这一潭活泼泼的黄河水，已经不再泛黄，而有了几丝轻媚的墨碧。若不知道，还以为苏东坡时代的杭州西湖，或是不曾污染前的五百里滇池。

　　三晋都市报：您在博客和微博上称黄河为“瘦黄河”，能讲讲具体的情形吗？“瘦黄河”在您的笔下是怎样的一番景致？

　　哲夫：正是枯水期，黄河的水量不大。比方壶口，我们这次看到的壶口因为水量小，400米的河床全是裸露的石头，黄河只是广大河床中小小的一湾。过去我多次去过壶口，过去的那种壮观现在只剩皮毛，虽然还是很壮观。我这样写道：昔时之黄河壶口河面，湍奔若黄绢千匹，起伏似秋稻万顷，一里之外已闻声声雷鸣，远望有如弥天白雾直冲云际，近观则有点点虹彩四射迸溅也。在黄河面前神马都是浮云。壶口曾被这样描述：宽约400米左右的河水突然收束一槽，形成特大的马蹄状的瀑布群，龙腾虎跃不可方物。我有壶口瀑布一联曰 酒缸碎矣，共和同醉一壶；龙牢破耶，同志齐赴一涵。如今若何？似老僧禅定，得道乎？像沸汤抽薪，粱熟否？不得而知。呜呼！呜呼！这就是我在博客和微博上称黄河为“瘦黄河”的原因。

　　三晋都市报：当前，洪泽湖、鄱阳湖等地现特大旱情，这种现象对周遭和下游的生态环境有何影响？

　　哲夫：我走过长江，去过洪泽湖，这次的干旱，不仅洪泽湖见了湖底，连洞庭湖和鄱阳湖有些地方都露出了湖床，土地龟裂的不成样子，不仅是生物和植物，还有我们人。许多人畜饮水都成了问题。多少年来，人类习惯了居高临下，面对自然世界，总是王顾左右而言他。我们说鱼儿离不开水，可是却忘了，人和鱼儿一样离不开水。毛泽东生前曾说：水利是农业的命脉。细想，水利岂止是农业命脉，还是工业之咽喉，国民经济之瓶颈，更是人赖以生存之要素。试想：一座城市甚或一个国家如果十天没有水会当如何？

　　三晋都市报：水之重要性不言而喻，作为“环保形象大使”，您有怎样的忠告给大家？

　　哲夫：毛泽东说：你可以蔑视一切，但不可以蔑视黄河。你蔑视黄河就是蔑视我们这个民族。华国锋生前题写的壶口拱门，一边是母亲河，一边是民族魂。六个字，足以见得黄河的凝重与庄严。李白曾经写过《将进酒》，如今，因环境污染，已无酿酒的好粮，亦无好茶可饮了，黄河捉襟见肘。不保护环境就没法保护水资源，没有水我们只有“将进死”，所以说，保护黄河就是保护我们自己。国家出台一号文件，就是为了保护黄河，就是为了保护中国日见污染日见匮乏的种种水资源。通过这次采风我认识到，光是上边重视根本不够，节约用水，人人有责，更要沿黄各地的配合才行。

　　笔墨挥洒现黄河风姿

　　三晋都市报：重读黄河，感慨良多，“贼眼”灼灼，归来沉思，您拟定要写怎样的文章？

　　哲夫：这次走黄河是个再认识的过程，有许多新的感受。比方说，小浪底截流时我是去过的，这次去已经蓄水发电，而且调水调沙也搞过几次，相对而言，冲淤方面还是很成功的。还有一点感受是让我很惊讶，呈现在眼前的小浪底水利枢纽工程朴实无华，似乎与寻常可见的乡间水坝并无二致，它似乎成心要与轰轰烈烈的宣传做个对头，让你从表面根本看不出这是黄河干流上一座集减淤、防洪、防凌、供水灌溉、发电等为一体的大型综合性水利工程。它想告诉人们，伟大与寻常往往结伴而行，而华丽却每每徒有其表。这种感受很多，我正在写一组文章，然后，视情况而定，说不定会重写黄河，也就是说可能会新写一本书。

　　三晋都市报：一路风情一路感慨，先生的微博上有很多精彩的东东，能与大家分享一二吗？

　　哲夫：摘二则微博上的感受文字如下：

　　东方之白鹳

　　东方白鹳，全球仅余三千余，濒危者也。东营人戏谑之，称其为三慢，一曰行走缓慢，静以待鱼？二曰神情傲慢，出身高贵？三曰举止怠慢，不怕人乎？初，东营有留居者庶几也，因无高大乔木窠之，于高压电杆之上巢之、雏之。偶遇雷暴，一巢起火，雏鸟两死，父母盘旋其上，三日不去，哀鸣不已。东营人怜之，乃竖水泥电杆上百余，以为鹳鸟之经济适用房也，使候鸟成为留鸟，巢之不去，成为一道傲人风景。时下正议：以白鹳为市鸟。此人天合一之象，特记之。

　　麦积山小记

　　形如散漫的农家小院堆起的一个金色的麦秸垛，只不过这是一个间以灰白条纹和布满斑驳时光的麦秸垛。拾灰白色的一级级阶梯，缘时光斑斓的四壁盘旋而上，可见一窟窟大小不一形态各异的泥塑佛像，或立之、或打坐、或观之、或谛之，颦红尘以禅悟，讥世俗之痴妄。间有一个永恒微笑的小沙弥，无论从任何一个角度均能让人如沐春风，堪与蒙娜丽莎比肩。因限时未能细细揣摩，戏曰走山或曰走麦囤也。

　　三晋都市报：沿途您觉得印象最深刻的城市是哪些？它们有何特色？

　　哲夫：东营是共和国最年轻的城市，黄河在这里入海。黄河入海处是清与浊的博弈，泾渭分明，一半以金黄，一半乃澄碧，人间若如是，天下岂不太平。东营湿地名列中国六大湿地行列且排名不分先后。拜黄河泥沙所赐，中国版图不舍昼夜，如大禹治水偷来的那块神奇的“息壤”，时时每每，都在这里寸生寸长播种、生长、收获。这种隆重的国土的播种和收获是十分隆重的，需要履行一定的国家礼仪，所以在东营随处都铺有红地毯。那是匍匐在湿地上的一种低矮植物，嫩叶可食之，老后，其红如血，团团簇簇，给黄河铺陈起一片华丽的红地毯，风吹滩涂，水走红地毯，一切如仪。

　　还有兰州，沿黄九省，最具黄河母亲意象的所在，为黄河特立独行之城市，黄河穿市区而过者，唯有兰州也。

　　三晋都市报：概括来说，此次十多天的行程，对黄河母亲有了怎样的感知？

　　哲夫：虽然这次走黄河的时间不是很长，但感受还是很多的。主要有三，一是通过这次采风，我发现，这里有一个再认识的过程；二是黄河的安澜问题，历史上黄河百年一泛滥，泥沙数度淤埋开封城，新中国成立迄今，黄河已安澜一甲子还多，这个现状令水利专家很困扰；三是黄河流域的水土保持问题，治理黄河是一个很复杂、漫长的问题。(图片由受访人提供)本报特稿转载必究